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撿拾,散落的舊時光

時間蹂躪記憶,人往往身不由己的凜冽忘卻。記憶消退如潮,難以控制。最終亦只可記得一些細微深入的細節,它們如同白堊紀時流落在地球上的植物,亦是一種遺落。卻是自由定義和存在價值。

——安意如

時間飛轉,如白駒過隙,輾轉在塵世的人們,被時間帶著奔跑,越來越快的生活節奏,讓靈魂沒有空隙停歇,不覺然,那些散落的陳年舊事,一物一人,一些事,便在某個光陰的門楣之後,慢慢淡化,被人們遺忘。無聲的帶走了那麼多的記憶,舊時光,如風般的被遺失在來時回不去的路上,一點一滴,猶如銀河繁星,藏在時間的背後,只需你輕輕點觸,便如飛絮飄雪,溢滿每一個不眠的夜。

往事隨風,提筆要寫的太多,堆積在腦海裏,竟然不知該如何下筆,曾幾何時,當一些身影慢慢淡遠,模糊,回眸的我,依舊安靜的淺笑,一點點的疼,在心底悄悄蔓延。

曾幾何時,當我們不再稚嫩的唱著歌謠,上課時間,幾個小女生偷偷地躲在廁所裏跳皮筋,有個聲音告訴我,那一切,走遠了。曾幾何時,再也看不見叫賣針線的老頭,手中搖著撥浪鼓,一聲淺緩,一聲激昂的叫賣聲,巷口,街角處,空蕩蕩的。連時光都輕易忘記,你忘記了嗎?

若,不再記起,那麼,讓我替你撿拾,這些舊時光。

偌大的榕樹下,納涼的老人和玩耍的孩童,一根橡皮筋,一串童謠,就是變化多端的小遊戲,那些輕快地節奏,如珠貝般叮咚的聲音,猶如隔世的天籟,陽光很滿,光陰很漫長。那時,你的瞳眸,可如花茶般清淡?

當一縷輕柔的風,漫過巷口時,遠處,飄來一縷綿遠的叫賣聲。那時,村子裏沒有超市,平時的日常用品,全部來自於那些拉著架子車,搖著撥浪鼓的“換針線的”,一聲叫賣,一串有節奏的撥浪鼓聲音,就像是一首民謠,那聲音悠閒而悅耳,拖得長長的“快來看,快來瞧,女人的繡花線,小孩兒的筒子帽兒,閃銀光的簪子,抽旱煙的煙沫子,來晚了就沒了哈……”於是,大人收拾著家裏用不上的什物,破銅爛鐵之類的,拿去換針線,最開心便是小孩兒,把架子車圍得滿滿的,最誘惑小孩兒的,是車子兩端的木箱子,五顏六色的繡花線,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,不留神兒,那只掛在車幫上的撥浪鼓,便被哪個頑皮的孩子搖響,驚起了樹枝上的鳥兒,嘰嘰喳喳的飛遠……

回憶著,撿拾著,暮色,慢慢上來了,在地裏忙碌的大人,還未回家,咋看,村口的那個大大石碓舀旁,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忙碌著,隨著上下胳膊的舞動,傳來亙重,沉悶的聲音,哪家的鹽巴沒有了,從集市上買回的鹽巴都是大顆粒的,要在石舀裏砸碎,研磨成細粉。天邊黛色清淺,小村靜寂下來,唯有那沉悶的撞擊聲,緩慢的敲打著,一聲聲的跌在時光裏,傳出老遠。

一切都淡下去了,籬笆牆上掛滿牽牛花,風吹來,搖曳著。驀然感覺,那個瘦弱的少年,還隱現在籬牆之外,露著淺淺的笑,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,手裏還攥著一本《花間集》,扉頁被風吹開,散發出一絲清香,還是那淡淡的茉莉味兒嗎?沒有人告訴我,一伸手,便不見了,只剩,清香的氣息彌漫在我的世界。

筆記本的下麵,藏著我的同學錄,上面有你的名字,和漂亮的簽名,上面寫著;梔子花的季節,你把素花裙子的裙擺飛揚,你含柔的眸子,在記憶中閃著清澈的光芒,如果還記著此時的美好,便把我這一箋,藏在你經過的籬笆牆上……

我停下筆,仔細聆聽著,那首你我都熟記的歌曲,那些純淨的詩句,於是,又開始,寫下每一句曾經的故事,平凡也好,安靜也罷,曾經勾過手指,說好的不會忘記。早在很多年,你跟隨曾經,鏤刻在回憶裏,我很遵守規則,在這個夜裏,開始憶起,關於曾經裏的你。

曾經疊著曾經,以勢不可擋的姿態,湧在筆端,你若無意路過,可否告訴我,夜下聆聽,還能不能聽見那熟悉而親切的紡車聲?奶奶的蒲扇,還在我的身邊搖曳著嗎?時空阻隔,我迷失在季節的端口,我捂緊口袋,裏面裝滿舊時光的花瓣,那些遺失的聲音,消失的童真,那些生命中最遠古而純真的東西,我能撿拾到多少?

日子依然在平靜中,緩慢的流淌,我重複著回眸,一些明豔的,灰白的,淡淡的流過。在時間的目光中定格成一種記憶,總不會,也不肯為誰停留。只是,我掂花的手指,握不緊流遠的光年,當歲月拖著亙長的痕跡越過生命中的每一處驛站,才驚覺,只有來時路,卻回不去了。

始終明白,自己喜歡舊的東西,是因為那上面有時間的味道,有曾經的痕跡。撿拾,舊時光散碎的葉片,立在窗前,在臺燈溫暖的光線裏,悄悄記錄這些記憶。

拆開鏽跡斑斑的季節木匣,把這些舊時光的花瓣,在夜沉睡時,統統裝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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