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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年後的回信

曾經相愛的你:記得二十二年前的這個時候,我最幸福的事就是讀你給我的情書,字跡雋秀,句句飽含你對我的愛,讓我整天沐浴在甜蜜的愛河中,你給我的最後一封信是在二十年前,我清楚地記得信中的內容,你說我們如果結婚的話只是貌合神離,同床異夢,最後一句話是祝我幸福。
  今天給你寫信的感覺,消退了往日的激情,就好像在和一個普通的朋友敘舊。其實該結束的已結束了,該忘卻的應該忘掉。雖然你曾說過讓我學會忘卻,可徹底地忘卻談何容易,這麼多年我還沒有學會,但這不能怪我,因為這個小城是我們初戀的墳墓,而我就是這個守墓人,滄海變成桑田,城市的建設淹沒了昔日的風景,可沒有帶走記憶中我們曾經依偎過的山坡,漫步過的河堤,嬉戲過的沙灘,你教我騎自行車的操場,到處留下的是我們的足跡和影子,四處都分佈著都是我們已工作的同學,任何一個蛛絲馬跡都會觸到我敏感的神經,讓我浮想聯翩,心存不悅,而這是另一個城市的你所體會不到的,儘管我竭盡全力地去忘卻,但這兒有還是有太多的睹物思情。
  有的時候越想忘記越難忘記。記得最後一次你送我上車的時候,正是我生日的前幾天,你給了我十塊錢,我當時很遺憾,你怎麼沒有送我生日禮物呢?後來我用那十塊錢買了束塑膠花,我想,就算是你送我的吧,這束花至今還保留在某個角落裏,像我們曾今的愛情之花,佈滿灰塵,不再鮮豔。和你分手後現在老公追求我的那段時間,在河邊散步,我會想到《濤聲依舊》這首歌,走在車站時,我會想到《離別的車站》這首歌,尤其是《白狐》那首歌,我聽了就想哭,我覺得就是為我譜寫的。
  我多想從過去的情感中走出來,徹底忘記你,可偏偏你姐夫和你姐姐在我宿舍對面燒開水,每天我不得不去他們那兒打開水,更讓我難受的是,沒過多久,你的父母也租住在我的宿舍後面,我每天必須面對他們。因為你母親認識我,有一次我去後面辦事,我順便打了個招呼,她讓我進去坐坐,她向我訴說了她的近況,每天要吃藥,還有很多娘家禮要去往,還說了許多對不起我的話。仔細打量著他們的小屋,兩室一廳的房子,裏面一間堆滿了她到處撿來的廢品。有一次我看見舊房正在拆遷,你母親在那兒撿費品,我擔心她被砸傷,想過去勸阻,可我猶豫了,要是男朋友看見了豈不會生氣。那段時間我在想,不是說你當了某城市某區一個副區長嗎,怎麼會讓母親幹這種活?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  就這樣我一邊生活在你的影子中,一邊和現在的老公談著戀愛,他有所覺察,說我不夠愛他,心裏裝著別人,我說忘卻需要時間的,我和他說了我們的故事,他說過去了的,他會不計較,只愛我的現在和未來,他很相信我慢慢會忘掉你的,也原諒了我。其實我內心是非常痛苦的,我想過一個全新的生活,去另外一個城市生活,不再面對許多我們的同學,讓自己受傷的心完全復原,徹底地忘掉過去,可我不能,這兒有我的工作我的父母,還有愛我的人。
  在我漸漸淡忘的時候,你的出現讓我平靜的心又起漣漪,那是二零零六年春節左右的一個下午,當我正牽著兒子從朋友家回來,你們一家從外地回來陪父母過年,你開著轎車帶著嬌妻和兒子,雖然你發福了,可隔了幾米遠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,我稍停留了一下,準備和你打個招呼,可我沒有勇氣,其實我只想近距離看你一眼,回家後,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靜,好想好想再看你一眼,可接連幾天,我都沒看見你的蹤影,只是看見你妻子在我家樓下買東西,我想可能是你在小心翼翼地躲著我,我已覺得人雖近在咫尺,心卻遠在天涯。戀愛時你開玩笑說以後當了官攜夫人回鄉見父母,而現在是攜夫人回來見我,這是多麼大的一個諷刺呀。我想這次相遇是上帝的故意安排,讓我覺得許多的思念是多麼的不值得,相見只是形同陌路,你寫給我的情書足有一本書,可老公卻沒給我寫過一封情書,如果說你讓我認識了什麼是海誓山盟轉眼成空,那麼我老公讓我體會了什麼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。
  接著,你姐姐和姐夫搬出去開店了,你的父親也因病去逝了,剩下了你母親去了你姐姐家居住,你的影子也漸漸從我的生活中消失,所以這些年,我活得輕鬆多了。只是偶爾會想起:前年去蕪湖參加學習,我學習所在的賓館正好是你大學校園的對面,記得你曾說過經常到赭山上去玩、去抽煙,面對赭山,我無限遐想,思緒萬千,腦子裏又浮現了二十歲的你。去接孩子的時候,偶爾看見和我們同時戀愛後來結婚的同學的女兒,我在想,要是我們結婚了,孩子該是什麼樣子。
  和你戀愛的兩年,是我一生中永遠的後悔,永遠的痛,在我不懂得什麼是愛的時候,我的青春被揮霍了,而換來的是夢想的破滅。我經常想,如果那兩年中,我不曾遇見你,全心全意地去學習,我會是有什麼樣的未來,可後悔有什麼用呢?
  過去的恩恩怨怨早已一筆勾銷了,沒有誰對誰錯,往事已隨風飄散。讓人欣慰的是,你找到了一個你愛的妻子,我找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老公,你在官場上飛黃騰達,我也找到了我想要的幸福,這是最完美的結局。
  有些事情,放在心裏很累,沒人可以訴說,說出來就舒暢了,寫這封信的目的,只是想將我們所有的回憶留在這兒,和往事乾杯,願我們都永遠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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